解析龍文化與民族精神的傳承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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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文化與民族精神歷來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談到龍文化,一般人會聯想到龍的精神,即團結凝聚的精神、造福人類的精神、奮發開拓的精神和與天和諧的精神。龍同時也是象徵着中華民族的先祖、聯繫着中華民族的情感以及體現着中華民族的精神。今天,朋友們不妨看看龍文化與民族精神是如何做到與時俱進。

解析龍文化與民族精神的傳承之道


  一、龍文化
  龍文化有狹義和廣義之分。狹義龍文化指的是有關龍這個神物的文化,包括龍的起源、發展、演變、傳播、文物、民俗、精神藴涵、現實意義、與其他文化的交融互滲,等等。廣義龍文化指的是古往今來的以龍為標誌的中華民族文化,即中國文化。通常人們講的龍文化主要指狹義龍文化,但也涉及廣義龍文化。

龍文化既是根源文化,也是標誌文化;既是物質文化,也是精神文化;既是傳統文化,也是時尚文化;既是民間文化,也是官方文化;既是中國文化,也是世界文化。

二、龍文化與民族精神
  龍是中國古人對蛇、鱷、魚、鯢、豬、馬、牛、鹿等動物,和雷電、雲、虹、龍捲風等天象經過多元容合而創造的,具備長身,大口,大多有角、有足、有鱗、有尾等形象特徵,和喜水、好飛、通天、善變、顯靈、徵瑞、示威等品性的神物。

經過至少八千年的創造、演進和昇華,龍已成為中華民族的廣義圖騰、精神象徵、文化標誌和情感紐帶;海內外華人都可謂人文意義上的“龍的傳人”

2006年12月初,中華大地曾颳起一場旨在放棄龍的中華文化標誌地位的“棄龍”風波。風波中,新浪網曾做了一次民意調查,結果表明:認同龍是中華民族標誌形象的,佔到了九成以上。2007年9月,華夏文化紐帶工程組委會發布了一項在海內外開展的“中華龍和中華龍文化的社會認知度大型調研工作”的情況通報,結果顯示:87.7%的認同龍是中華民族的象徵,並認同“中華兒女是龍的傳人”的稱謂。

那麼,中國人為何對龍情有獨鍾呢?

對這個問題可以這樣回答:龍見證了中華民族的形成;龍象徵着中華民族的先祖;龍標誌着中華民族的文化;龍聯繫着中華民族的情感;龍反映着中華民族的進步;龍體現着中華民族的精神。

1、龍見證了中華民族的形成
  學者們將早期的人類物質文化發展階段分為石器、青銅、鐵器等不同的時代。

新石器時代及隨後的青銅時代,是中華民族的起源、形成期。已故着名考古學家蘇秉琦先生以發掘實證為據,將中國的新石器時代及青銅時代的考古學文化分為若干大區系,每個區系都包含着若干種類型文化。蘇先生的區系類型學説,已得到學術界的普遍認同,認為“是有效探索中華文化起源、中華文明起源和統一多民族國家形成發展的一把鑰匙”。

而我們在各大區系、眾多文化類型中幾乎都看到了“原龍”即“原始的、起初的龍”的身影。如在東北文化區系,出土有距今八千年左右的遼寧阜新查海文化石塊堆砌龍、距今近七千年的內蒙古敖漢旗趙寶溝文化陶紋龍、距今五千多年的內蒙古赤峯賽沁他拉紅山文化玉雕龍;在華北、西北文化區系,出土有距今七千年左右的寶雞北首嶺仰韶文化陶紋龍、距今六千四百多年的河南濮陽仰韶文化蚌砌龍、距今五千多年的甘肅甘谷馬家窯文化陶紋龍、距今四千多年的山西陶寺龍山文化彩繪龍;在東南文化區系,出土有距今七千年的河姆渡文化骨刻龍、距今五千三百年的安徽含山凌家灘文化玉雕龍;在中南、西南文化區系,出土有距今近六千年的湖北黃梅焦墩大溪文化河卵石擺砌龍;等等。如果按其主要的取材對象來劃分,這些原龍有蛇龍、豬龍、鹿龍、鳥龍、馬龍、熊龍、魚龍、鯢龍、鱷龍、虎龍、雲龍等十餘種之多。

中華民族的主體華夏族就是在這各大區系、眾多類型文化的交匯影響中逐步容合而成的。而龍,顯然是這種大容合的參與者、伴隨者、見證者,當然,也是標誌者,因為不管容合前的各族團以何物為標誌,容合後的統一的華夏族選擇了龍。

2、龍象徵着中華民族的先祖
  中華民族的人文先祖,大都有作為歷史人物的事實依據,也有作為神話傳説的想像成分。對這些先祖的崇拜,也和自然崇拜、圖騰崇拜、英雄崇拜、生殖崇拜等交織在一起,而龍則是這些崇拜的主要象徵物。龍崇拜與祖先崇拜的結合,為“龍的傳人”説提供了根據:祖先為龍,子孫後代自然也就成了人文意義上的“龍的傳人”。

伏羲位列三皇,是遠古部落聯盟的首領,後世稱其為“百王之先”。傳説伏羲有許許多多了不起的業績,如結網罟、養犧牲、作甲歷、造琴瑟、畫八卦、造書契、制嫁娶,等等。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和女媧成婚繁衍了人類,成了中華民族的“人祖”。

《帝王世紀》、《詩含神霧》等典籍將伏羲説成是雷神的兒子,是其母親華胥氏踩踏了雷神在雷澤留下的“大跡”而孕生的。於是可以這樣推理:雷電是龍的重要的取材對象之一,閃電為龍之形態,雷聲為龍之發音,雷神就是龍神,雷神的兒子也就是龍神的兒子,龍神的兒子當然是龍。

《拾遺記》是另一種説法:神母在華胥之洲漫遊,忽然天降一道青虹,將神母纏繞,久久才散,於是神母“即覺有娠”,十二年後,生下了伏羲。由於虹也是龍的取材對象之一,其形狀如龍,且兩端常垂江河,民間謂之“龍吸水”。據此可斷虹的後人即是龍的後人,龍的後人當然是龍。

據説伏羲還生就一副“龍相”,有“長頭修目,龜齒龍脣”、“龍身牛首”、“龍脣龜齒”;“鼻龍狀”等説法。

《左傳》、《三皇本紀》等説伏羲降生的時候,有“龍瑞”出現,故“以龍紀官,號曰龍師”。後世稱伏羲首創龍圖騰,主要根據便是這“以龍命官”、“為龍師而龍名”。穆仁先在《序·周口——中國“神話之都”》中説:伏羲“先後征服了九大部落。伏羲的圖騰是蟒蛇,其他部落也都有自己的圖騰。伏羲每征服一個部落,便在自己的蟒蛇圖騰上添加這個部落圖騰的一部分。經過多年的征服,伏羲在蟒蛇圖騰上加上了老虎的眼,長鯨的須,巨蜥的腿,蒼鷹的爪,紅鯉的鱗,白鯊的尾。於是,一個新的圖騰形象產生了。新的圖騰叫什麼名字呢?是年九月初五,伏羲在召集九大部落首領商討結盟大事時,忽然烏雲四合,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那耀眼的閃光極像新的圖騰,緊接着傳來‘轟隆隆’一陣巨響。伏羲頓有所悟,他就把新圖騰定名為‘龍’。”(《周口神話故事·序》,學苑出版社2006年版)

女媧是傳説中的遠古氏族部落首領、三皇之一,也是一位創造大神。《淮南子》稱當年女媧氏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積蘆灰以止淫水”的時候,曾“殺黑龍以濟冀州”。顯然,這條黑龍是一條興風作浪,禍害一方的惡龍,否則女媧不會殺它。那麼,殺惡龍者,必具備善龍的神性和功力。

《淮南子》又言女媧“乘雷車,服駕應龍,驂青虯”,“前白螭,後奔蛇,浮游逍遙”。前面説過,雷是龍的很重要的容合對象,龍的發音即取自隆隆的雷聲,雷車也就是龍車;應龍是生有雙翅的飛龍;青蛇、白螭都是龍屬:由此看來,雖然這段神話沒有明言女媧是龍,但已説明女媧與龍的關係非同尋常。

漢代王延壽在《魯靈光殿賦》中稱“伏羲鱗身,女媧蛇軀”,《帝王世紀》講女媧氏“蛇身人首”。長沙馬王堆漢墓帛畫中的女媧像,山東武樑、河南南陽、山東沂南等地漢墓出土的女媧像,都是人面蛇身。蛇是龍的重要的也是主要的容合對象。從形象上講,蛇將自己悠長蜿轉的身軀、神祕多變的色彩貢獻給了龍;從內涵上講,蛇將蜕變更新、生生不已的“生命意識”貢獻給了龍。蛇是龍的模特之一,龍是蛇的昇華,蛇可以變成龍,龍也可以化為蛇。那麼,説女媧“蛇軀”、“蛇身”,也就等於説女媧“龍軀”、“龍身”。

炎帝是遠古炎黃部落聯盟的一位首領,五帝之一。《國語·晉語》、《帝王世紀》等古籍講,炎帝是其母親感應了神龍首後生下的,長着一副龍的容顏。據此,可以判斷在古人的心目中,炎帝是一個“龍種”,或“準龍種”。另外,炎帝的形象是人身牛首,而牛也是龍的容合對象之一,一些龍的角,就多取材於牛頭。苗族同胞就繪製並崇拜牛龍、牛角龍——相傳炎帝被黃帝打敗後,退守南方,跟隨他的苗民也跋山涉水最後落腳於西南山區;或説是炎帝這位中華民族的“農神”、“穀神”,最後成了管轄南方的天帝,被本是當地土着的苗民認做了自己的始祖。

一些民間傳説也將炎帝描繪成龍。如説炎帝的母親女登在寶雞天台山遊玩時,一條巨龍騰飛而下,直向女登撲來。於是有孕,生下一個人體龍顏、頭上長龍角的男孩,於是取名“神龍”。又説炎帝誤嘗斷腸草去世後,人們先是把他放入九龍泉讓大家瞻仰,然後堆起柴草將其火化。熊熊火焰中炎帝作一條赤龍飛上天空,接着,還將自己的鬍鬚拔下,落地而成龍鬚草。又説炎帝三歲時就拜見龍王,要求龍王施雨要均勻,龍王們也都聽他的話。到他老死的時候,各處的龍王都爭搶着要把炎帝的遺體葬埋在自己管轄的地方。最後,湖南酃縣(今炎陵縣)的龍如願以償,並在炎陵山下洣水河邊留下了龍腦石、龍爪石等遺蹟。

黃帝是繼炎帝之後的古代部落聯盟首領。黃帝與龍的關係史籍中有多種説法,如黃帝“得蒼龍而辨於東方”、黃帝“乘龍”、“黃帝治天下……青龍進駕”等。流傳廣遠的傳説是黃帝與蚩尤打仗的時候,曾下令讓應龍去攻冀州。還有,黃帝年老時,曾採首山的銅,在荊山下鑄鼎。鼎鑄成後,天上的神龍垂下鬍鬚迎接黃帝。黃帝便騎上龍背,昇天而去……

還有更進一步的説法,如説黃帝是雷神(也就是龍神)的兒子,具有龍形龍貌:黃帝的母親附寶見大電光繞着北斗星,光照四野,於是有感,懷孕生下了黃帝,所以説黃帝“以雷精起”,是“主雷雨之神”。因為雷與龍是同一關係,因而,便有了“軒轅黃龍體”、“黃帝龍顏”、黃帝“自以為雲師,有龍形”等説法。

夏禹亦稱禹、大禹,名文命,是炎黃部落聯盟最後一位首領。相傳其父鯀用堵塞的辦法治水,遭到了失敗,被天帝處死於羽山之野。鯀死後,精魂不散,屍體過了三年還不腐爛。天帝便派神人用“吳刀”剖開鯀的肚腹,其屍體遂化為黃龍,潛到羽淵裏去了。而在鯀腹剖開之際,一條無角的虯龍蹦了出來,這便是大禹最初的形象。虯龍禹吸取了父親的教訓,改堵塞為疏導,他“盡力溝洫,導川夷嶽”,三過家門而不入,堪稱為民造福的“善龍”典範。

相傳夏禹在鑿龍門時,曾與“蛇身人面”的伏羲相遇,伏羲曾把一把玉簡授予夏禹,禹就拿着這把玉簡“度量天地”、“平定水土”。而在其治水的過程中,應龍充當着開路先鋒的角色,加上其它神龍的幫助,大禹終於平定了漫漶天下的水患。因治水有功,被舜選為繼承人。禹當政後,自奉菲薄,注意農時,盡力於溝洫之利。相傳在他創立夏朝的時候,蟠龍從藏身的地方紛紛躍出;立國之後,青龍跑到了都城的郊區。

龍是古人對自然界中的諸多動物和天象多元容合而產生的神物,是神祕強大的自然力的代表和形象化。將伏羲、女媧、炎帝、黃帝、夏禹等人文先祖比龍稱龍,意味着在中國古人的心目中,這些人祖具有和龍相似或相同的神性和神力,能夠同自然界相溝通、相和諧,而在流傳廣遠的神話傳説中,這些人祖也的確幹着同自然界相溝通、相和諧的事情。同時,將人祖們比龍稱龍,也使龍因被人祖所比稱而具有人的氣息,進而以象徵物的面目融入華夏人的祖先崇拜。

3、龍標誌着中華民族的文化
  中華民族是容合而成的,中華文化也是容合而成的,而龍之所以能成為中華文化的標誌,就在於龍反映、體現了中華文化的容合。比如,戰國時期出現的羣龍、交龍,就反映了其時的諸子峯起、百家爭鳴的局面;而龍出現於佛教經典、亮相於佛廟殿堂,則是東漢以降,中華文化與印度佛教文化相容合的反映。不僅如此,龍還體現着中華文化的核心內容。比如儒家講的“仁”,就有“仁者,愛人”、“克己復禮為仁”,“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剛、毅、木、訥近仁”等多種闡釋,顯然是一個容合性概念。而道家講的“道”,也有宇宙的本原、本體,萬事萬物的規律,自然變化的過程等多種解釋,顯然也是一個容合性概念。至於墨子的“兼相愛、交相利”的“兼愛觀”,更是容合的體現。

東漢年間,隨着佛教傳入中國,中國龍也開始了對來自境外的異質文化的容合。在河南洛陽龍門古陽洞、河南鞏縣石窟寺的北魏佛龕上,出現了口吐蓮花的龍的形象。蓮花是佛教的主要象徵物之一。中國龍不但出現在佛龕上,還口吐蓮花,説明了龍文化對佛教文化接納、容合的態度。上海博物館收藏有宋代扒村窯黑地白龍正八梅瓶一件。此瓶上部紋飾是一條揚頭伸爪的白色走龍,為典型的中國龍形象;下部為楷書“正八”二字。“正八”是佛教術語“八正道”的簡稱。作為當時佛教寺廟中的用品,此瓶堪稱佛教中國化的典型器物,也是龍文化容合佛教文化的主要見證。

中國龍不光對佛教文化持容合態度,對基督教文化、伊斯蘭教文化等也持容合態度。陝西西安碑林博物館內有一通“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此碑於唐代建中二年(公元781年)由一個名叫景淨的波斯傳教士撰刻樹立在當時的大秦寺院中。碑上面共有1780個漢字和數十個敍利亞文字,説的是唐太宗貞觀年間,有一個從古波斯來的傳教士叫阿羅本,歷經跋涉進入中國,沿着于闐等西域古國、經河西走廊來到京師長安。他拜謁了唐朝皇帝太宗,要求在中國傳教,獲得了唐太宗的准許,從此,景教,也就是基督教開始在長安等地傳播起來。碑文還引用了大量儒道佛經典和中國史書中的典故來闡述景教教義,講述人類的墮落、彌賽亞的降生、救世主的事蹟等。此碑是基督教進入中國的見證,有基督教入華“第一文獻”之稱。此碑的額頭雕刻,為雙龍盤頂,碑身也由龍子贔屓馱起——這樣的情形,在我們看來,絕不僅是中國刻碑、立碑的形制問題,而是象徵了中國龍文化對外來文化的容合。

容合性可以説是中華文化最本質的特徵,而龍正好反映和體現了這一特徵。

中國歷史上的強盛時期,都是文化上的大容合時期。漢文化是對秦文化、楚文化、北方少數民族文化、西域各國文化的容合;唐文化是對全國各地、各民族文化,和以佛教、伊斯蘭教、基督教為代表的外來文化的容合。盛唐時的長安,簡直就是一座文化容合的大熔爐。所謂恢宏開放,所謂博雅大氣,無不以容合為基礎、為內容。

進入21世紀以來,中華文化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時期,可稱為“再興期”,即再次興盛的時期,用“百花齊放”、“萬紫千紅”這樣的人們熟悉的詞彙來形容實不為過。我們也聽到了一些令耳膜振動的聲音,如“復興儒學”、“和諧世界,以道相通”,等等。而在我看來,就國學而言,最有希望還是龍學。之所以這樣説,是因為儒學、道學、佛學儘管都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優長多多,給中國人、中國社會、中華文化以廣泛深刻的影響,但也都有一定的和當代人、當代社會不相適合的缺陷。而龍學,本質上是一種容合之學,它可以容合既包括儒學、道學、佛學,也包括民主、法制、自由、平等、慈善、博愛等在內的古今中外一切學問的優長,而對其缺點則予以不取。

4、龍聯繫着中華民族的情感
  錢其琛先生曾發表文章稱:“海內外華人都會認同中華文化中龍與鳳的文化標誌。這些形象很容易喚起海內外華人共同的民族感情。”的確是這樣,中華民族創造和選擇龍鳳這樣的文化標誌,花了七八千年甚至上萬年的歲月,它凝結、寄託着歷朝歷代、億萬中國人的智慧、理想和情感,體現着五分之一地球人的心理認同。其產生時間之久遠,認同人數之眾多,凝聚力之強大,都是世界其他民族不可比肩的。

出過國的人都會有這樣的發現,哪裏有華人辛勤的足跡,哪裏就有中華龍矯健的身影;説漢語的是走到哪裏,中華龍就飛翔到哪裏。比如前不久,我到北美考察訪問,在加拿大温哥華正好碰到當地華人組織的“慈善募捐百萬行”活動,其活動標誌,就是一條盤舞的中華龍,參加這項活動的人,人人都穿着印有龍標誌的汗衫。我到洛磯山脈參觀,在甘露鎮、黃金鎮、班芙這樣的小地方,都看到了龍的圖案。華人們將龍或做在店鋪的招牌上,或印在餐館的菜單上。

上海學者葉尚志曾撰文,言其“到美國訪問,凡是炎黃子孫都稱自己是‘龍的傳人’,他們的根稱為龍根,都在中國大陸”。“我在洛杉磯、舊金山、華盛頓,紐約,一進入華人家庭或聚會,一些朋友便不約而同地要我寫‘龍的傳人’、‘龍’、‘龍根’幾種條幅,帶的宣紙供不應求。時間不夠用,只得通宵達旦急就草成。”“棄龍”風波發生後,法國華商會會長卓旭光先生接受媒體採訪時説:“龍是中國數千年文化的載體,是一種海外華人普遍認同的民族傳統。如果改變這一歷史傳統,華僑們會缺少增進民族認同感的寄託,是很難接受的一件事。”

在世界各地,每逢年節,有華人居住的城市都要舉辦歡慶活動,而舞龍則是必不可少的節目。不光華人舞,金髮碧眼的外國人也學着舞。龍不但是華人團結凝聚的象徵,也已成為中外人民友好交往的媒介。

5、龍反映着中華民族的進步
  在2006年年末到2007年年初由上海灘颳起的“棄龍”風波中,有人説龍是愚昧、落後的象徵,“是那種正在逐漸離開我們的事物”。

我們的觀點正好相反:龍不是那種正在逐漸離開我們的事物,它既是過去時,也是現在時,還是將來時;龍是一個開放的可以不斷納新的動態系統;龍文化是中華民族的血脈文化,世界上只要有中華民族在,就會有龍在;中華民族、中國社會發展進步到何種程度,龍就會發展進步到何種程度。

是的,中華龍從距今七八千年前的遠古走來,中間經過了從秦漢到明清的長達兩千多年的專制社會,身上自然攜帶有愚昧、落後的東西,但這些愚昧、落後的東西只是龍文化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説是一小部分,而不是龍文化的全部。

縱觀中華龍的發展史,可以説已走過了三個階段:先是由最初的自然物(眾多的動物、天象)容合、昇華為神物(司水靈物、通天神獸);再由神物發展至兼備人物符號(指代帝王、喻比人傑)皇權象徵和吉祥瑞徵,再發展至民族標誌(代表華人,象徵中華)兼備吉祥瑞徵。

經過這三個階段之後的中華龍,已成為中華民族的智慧結晶、精神象徵、文化標誌和情感紐帶;龍的身上,已容合、集納了中華文化最核心、最優秀、最有當代價值和現實意義的東西。而且,龍文化對自身攜帶的愚昧、落後的、與當代文明不相吻合的東西,如象徵帝王專制等等,已經有了清醒的認識,也已做了認真的梳理和清除。這在包括筆者在內的許多學者的着述中都有清楚、到位的闡述。如今,誰還要説龍是愚昧、落後的象徵的話,不是別有用心,便是對龍文化缺乏瞭解,即只用過去時的、批判的、片面的眼光看待龍,而沒有用現在時的、認知的、揚棄的、全面的、創新的、建設性的眼光看待龍。

所以,我們説,中華龍文化不僅源遠流長,它還體現着社會的發展進步,它以既“承古”又“開新”的姿態,為不斷前進的中華民族提供着智慧參照和精神動力。

比如,在筆者看來,當今的中華民族,在傳承、弘揚“容合龍”、“福生龍”、“奮進龍”,清理、拋棄“帝制龍”、“災禍龍”的同時,完全可以創建、新增“文明龍”、“科學龍”、“環保龍”。這“容合龍”、“福生龍”、“奮進龍”屬於“承古”,“文明龍”、“科學龍”、“環保龍”就屬於與時俱進的“開新”。

6、龍體現着中華民族的精神
  龍是中華民族的象徵,龍的精神也就是中華民族的精神。

對龍的精神,可用八個字來概括:容合,福生,諧天,奮進。

容合是“兼容、包容、綜合、化合”的概稱,屬於新創造的詞彙,因突出了“容”而與“融合”有區別。

龍的形象是容合而成的。宋代學者郭若虛總結“龍有九似”,即“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民間畫龍有“九像説”,即“頭像牛,身像鹿,眼像蝦,嘴像驢,須像人胡,耳像狸貓,腹像蛇肚,足像鳳趾,鱗像魚”。其實,龍的容合對象遠遠不止這十多種,鱷、蜥蜴、豬、馬、熊、鯢、象、狗、猴、羊、蠶、蛾、螺、蝦、龜、蚯蚓、穿山甲、鳥類,以及雲、雷電、虹霓、龍捲風、海潮、泥石流、古動物化石、樹木花草、江河山脈,等等,都不同程度地參與了龍的容合。

漢族是中華民族的主體,其前身是華夏族。按通行的説法,華夏族是佔主體地位的炎黃部落集團對東方東夷部落集團和南方苗蠻部落集團的容合。炎黃部落集團本身也經過了一個漫長的容合過程。據先秦文獻記載,在距今約5000年左右,黃帝部落與炎帝部落爭戰於阪泉(今河北省涿鹿縣東南),三戰而黃帝部落勝,於是黃帝部落容合炎帝部落,形成炎黃部落集團。西北黃土高原是炎黃二族的共同的發祥地,黃河中下游是炎黃部落集團活動的中心區域。之後,經過與東方東夷集團和南方苗蠻部落的容合,形成華夏族,活動區域就南至長江、淮河流域,北至遼河流域,東至山東海邊。

華夏族繼續容合周邊的各少數民族,包括位於南方(今伏牛山脈以南漢水流域、淮河中上游、長江流域、珠江流域以至雲貴高原)的三苗、楚、羣蠻、百越、濮與巴蜀及西南夷的“諸蠻”;位於北方(今陝西北部,山西、河北中部與北部)的赤狄、白狄、長狄、東胡、匈奴等“諸狄”;位於西方(今陝西周原以西廣大地區)的氏羌族各部及其他少數民族的“諸戎”;位於東方(今山東、蘇北、淮北地區)的太昊、少昊的後裔,即“諸夷”。這樣的容合曆夏商周三代,中經春秋戰國,直到秦漢才基本完成,形成了初步統一的“多元一體”格局。

“多元一體”的實質就是“容合”:“多元”意味着“容”,“一體”意味着“合”。

容合是和諧的前提和基礎。不講兼容、包容,就不會有綜合、化合,也就談不上合力、合作,以至於和諧。大凡成功的事業,都是容合的事業,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凡成功的人士,都是善於容合的人士,所謂“博採眾長”、“海納百川”。和諧的人際關係,和諧的家庭氛圍,和諧的社會秩序,都有賴於容合;一個民族自信心、自豪感、凝聚力的形成,容合是最核心的要素。

當今世界,之所以衝突不斷、戰亂不止,許許多多的家園被毀,許許多多的生靈塗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於有些人不願意正視各種文明各有其優長的事實,總想用“一元”取代“多元”,不講“容合”或不願意“容合”。所以,加大力度,弘揚、宣傳、推廣中華龍文化容合的精神理念,讓更多的地球人,尤其是那些活躍在國際舞台上的政治領袖們接受這樣的精神理念,並將其尊重為普世的公理和通行的原則,自覺、自願地應用於國家、地區、民族、政治、經濟、文化諸多問題的協調和處理中,就顯得特別有必要。所謂“有矛盾,坐下談;棄暴力,戒強權;莫急躁,勿狂癲;崇理性,釋前嫌;容眾異,存多元,謀共贏,求大全”,如此這般,何愁一個和諧地球、一個太平世界不能構建?

福生是造福眾生的簡稱。

龍本來就是中國人為福生而創造的。也就是説,中國人創造龍的目的,是為了有利於、有福於自己,而不是為了有害於、有禍於自己。事實上,古往今來,龍的身上都一直體現着福生的精神。作為水利神、農業神,龍是造福眾生的;作為祖先神、人格神、民族神,龍更是造福眾生的。

浙江省浦江縣,流行一種舞龍活動叫“長燈”,又稱“板凳龍”。相傳很久以前,當地發生了百年不遇的大旱,井枯河干,莊稼絕收,飢渴而死的人不計其數。人們盼望老天爺能下場大雨,可不管怎樣祈求,總是無雨。東海的一條水龍看到這種慘狀,為了救助生靈萬物,就不顧一切地躍出水面,聚雲掣電,在當地播下一場大雨。萬物復甦了,人們得救了,可水龍由於違反了天規,被玉皇大帝下令,用刀剁成一段一段,撒向人間。人們發現後,就把龍體拾起,放在板凳上,並把它連接起來,不分晝夜地奔走相告,希望它能活過來。於是,產生了舞“板凳龍”的習俗。

杭州西湖區西南方的龍塢鎮流行的舞“彩龍”,也有類似的傳説:相傳很久以前,有五條蛟龍蟄伏在山塢修煉。有一年,當地遭受百年未遇的大旱,五蛟龍不忍百姓受苦,毅然撞破山崖,霎時地裂山崩,暴雨驟至。於是,靜靜的幽谷深山就有了飛流直瀉數千年的白龍潭瀑布。從此,當地的村民就扎編起五條顏色各異的彩龍來以示紀念。據説,逢年過節,五彩龍都要到白龍潭畔彙集,以寄託對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祈願。

伏羲、女媧、炎帝、黃帝、唐堯、虞舜、夏禹等遠古帝王幾乎都有龍之名、龍之譽、龍之功、龍之德。人們為什麼要將他們稱龍、比龍呢?一個重要原因,是這些人文先祖秉賦着、體現着龍的“福生”的精神,幹出了一番番興國利民、功在千秋的事業。伏羲畫八卦、結網罟、造甲歷;女媧煉石補天、摶黃土造人、始創嫁娶;炎帝肇始農業、發明醫藥;黃帝的製陶造車、分土建國;大禹為了根治氾濫天下的洪水,舍小家為大家,堪稱全心全意為人民謀利益的模範。

在龍文化中,有許多造福眾生的善龍祥龍,也有一些禍害人間的惡龍孽龍。善龍祥龍是人們褒讚頌揚的對象,是龍族中正面的、居主導地位的力量。惡龍孽龍一般都會受到善龍祥龍的懲處,其禍害人間的行徑,反襯出了善龍祥龍造福眾生的可貴。

福生為容合提供了目的和規定。也就是説,容合是以福生為目的的,也是有原則和限定的,這個原則和限定的根本點,便是看這個對象是否符合福生的精神。如果這個對象的所言所行不是福生,而是禍生的,那麼在容合之前、之時,就要做教育、規勸、等待、懲處等工作,總之要使其改邪歸正,棄禍生為福生,然後容而合之。

諧天就是與天和諧。

龍是多元容合的神物。龍的取材對象,幾乎將與古人生產、生活關係密切的動物、天象一網打盡。這些動物和天象,代表着古人心目中的“天”,也就是我們講的自然界。換句話説,龍是人天關係的形象化表述,是天給人的生動直觀、意味深長的符號。

人與大自然風雨與共、甘苦同行,使龍成為通天神獸;它體現着中國聖哲“天人合一”的思想,反映着先民對天道的理解、對大自然的敬重。在國人心目中,山有山龍王,海有海龍王,江河湖泊、潭淵溪澗、泓池井泉,大凡有水的地方,都有龍神駐守,龍王廟也就到處可見了。而且,每遇久旱不雨的年月,老百姓都要到有水地方,舉行隆重的祈禱龍神的活動。這是一種“有意味的形式”。通過這種祖先發明的,一輩一輩傳下來,且不斷地有所發展的形式,人們在和“龍”溝通,在和“天”對話,在表示自己對神祕莫測的、難以抗衡的自然力、自然界的理解、畏懼、誠敬和企盼。

於是,諧天便成為龍的基本精神之一。在環境問題日益突出,全世界有識之士都在大力倡揚生態文明的今天,強調龍的諧天的精神內涵,無疑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奮進就是奮發進取,開拓創新。

在龍的諸多民俗活動中,龍舟競渡典型地昭示着龍的奮進的精神。但見彩旗如雲,鼓呼雷動,人人奮力,龍龍爭先,如彈出膛,如箭離弦,槳影紛然,浪花激濺,那熱鬧的景象,那宏大的場面,那激昂的情緒,那蓬勃的力量,實實在在地今人振奮!

排在中國六經之首的《易經》,其第一卦《乾卦》就是一個以龍為題材的,意義特別、影響深遠的“龍卦”。其卦以龍的發展變化為喻,既形象又抽象地闡發了一種道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就是説,自然界行的是一種健康的大道,而人呢,應該像可以在水中游,也可以在地上行,但終要騰飛於雲天的神龍那樣,努力上進,毫不懈怠。

從姿態上看,無論水中游、地上行,還是天上飛,龍給我們展示的多是昂首挺胸、瞠目振鱗、精神抖擻、全力以赴、一往無前的形象。

自古以來,龍都多被用來象徵、比稱人間的傑出人物。人們之所以將人傑俊才比龍稱龍,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們身上具備着奮發進取的素質,為中華民族的發展進步、繁榮昌盛做出了創造性、開拓性的貢獻。

龍的形象是與時俱進的,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龍。新石器時代有早期的簡單質樸的“原龍”,夏商周時期有神祕抽象的“夔龍”,春秋戰國至秦漢之際有粗獷雄健的“飛龍”、魏晉南北朝至唐宋時期有剛柔並存的“行龍”,元明清三代有複雜華麗的“黃龍”。進入新世紀後,我們看到了許多吉慶嘉瑞的“祥龍”,如穿福字褂、錢字衫、騎摩托、打手機、用E卡的“時尚龍”,以綠葉為發、為眉的“生態龍”,活躍在影視屏幕上的“卡通龍”等。從龍形象的演變,我們看到了一個不斷開拓、不斷髮展、不斷創新的軌跡。

兩千三百年前,一位詩人同時又是哲人的士大夫在洞庭湖畔徘徊。他時而低首思索,時而仰天詠歎。在珠走玉盤級的詩句中,他把積鬱在心頭的那種疑惑一瀉而出:

那遠古的初態,是誰傳告下來?

天地還未成形,憑什麼來考證?

日夜水分,一片黑暗。

有誰能分辨極限?

天氣運動,克盈無形。

如何可以識得天地?

禹用應龍。

如何溝通江海?

應龍怎樣以尾劃地?

江河流向海洋,有何經歷?

日光無處不到,

燭龍如何再照?

太陽尚未升起,

神樹為何閃耀光華?

這位士大夫就是春秋時期的着名詩人屈原。

上面的詩句來自他的《天問》。在詩中,屈原一口氣提出了百餘個問題,從自然到社會,從歷史到傳説,他都大膽地提出了懷疑,自然,“龍”這個神物也沒逃脱他那敏鋭的目光。因為傳説當年大禹治水時,曾有應龍(一種有翼的龍)以尾劃地,為禹指出疏導洪水的路線,於是才有後世江河的浩蕩。

在屈原的時代,對龍敢於疑問的人畢竟是少數,因為龍具有神的意象。但屈原提出的這類問題,卻一直在歷史的山谷中激起迴響。當我們倘佯於九龍壁前,漫步於紫禁城中,或仁立在太和殿內時,威武神奇、神態各異的龍的形象,使人有一種栩栩如生的感覺,真像它們就要噴雲吐霧、騰空而去。但科學與理性告訴我們,龍是一種虛構的神物,它的形象是吸收了許多動物形象中最神奇的部分組合而成。漢代學者王充就曾指出過,龍的角像鹿,頭如駝,眼睛如兔,頸如蛇,腹似蜃,鱗如鯉,爪似鷹,掌如虎,耳朵像牛。龍的這種形象是如何形成演變和發展的?要回答這類問題,需要我們把目光移向遙遠的史前時代。

我們的先民從猿轉化為人類時,面對的是十分艱苦的自然環境。由於生產能力的低下和知識的落後,原始人類一方面要竭盡全力,從自然界中獲取賴以生存的食物和其它資源,一方面又對強大而神祕的自然界產生崇拜與敬畏,這樣便逐漸產生了原始的宗教和巫術。原始宗教認為自然萬物都是有靈的,而且冥冥之中,還有主宰自然界的“神”。這個(或多個)神掌握着宇宙間的一切權力,可以福佑人類,也可以懲罰人類。但人們可以通過巫與神相通,求得神的庇護和幫助。

在原始宗教中,對動物的崇拜是其重要的內容之一。人類最初的經濟活動是狩獵,因而動物是人類在自然界中最感興趣的對象。原始人要靠捕捉到動物果腹,還要躲避那些對自己生命構成威脅的兇猛動物的襲擊。在這個過程中,原始人對某些動物的體態,如鱷、鯢、蛇、鳥及某些昆蟲等,以及這些動物奇異的能力,如可以翱翔於天空、潛游於水底,可以無足而行,可以蟄伏而屆等,產生了崇拜和幻想。

對動物的崇拜和對自然現象的崇拜,成為巫術活動中的極重要的內容。原始人類往往把狩獵的成功與失敗、是否遭到猛獸的危害與主宰自然界的神聯繫起來,看作是神意志的表達,而這些動物就成了神意志的體現。由此產生了原始人的獻祭活動,即在狩獵歸來後,先要以獵獲動物的一部分祭神,對神的賜予表示感謝,然後才食用。在這種活動中,獻祭的動物就成為人與神聯繫的中介,在這些動物身上表達着原始人對神的祈望和崇拜之情。當原始人類由狩獵經濟向農業與畜牧業經濟過渡後,雖然獵獲動物作為食物來源的重要性逐漸減弱,但在獻祭中以動物為祭物這一點並沒有變化,動物依然作為人神溝通的工具。

由此,獻祭的動物也逐漸神聖化。

這種獻祭活動最初可能是簡單的,但逐漸演化成一種莊嚴的儀式,並且廣泛地應用於各種需要向神祈求的事項,如部族成員疾病、死亡,部族之間的衝突,狩獵、耕種採集、遷徒等等。儀式上除了以動物作為祭物外,還要使用大量的祭器和禮器。在這些祭器和禮器上,原始人類以極為虔誠的心情,繪出或刻出他們所崇敬的各種自然形象,如日、月、山、川、雲、動植物等。這些彩繪或雕刻雖然是一種摹擬,但不少摹擬,特別是對動物的摹擬進行了誇張,在誇張中體現了創造者的宗教觀念。因此,這些由摹擬而形成的圖案、飾紋或雕刻不僅與原型動物有了某種差別,而且具有了神聖的宗教含義。正是在這種具有宗教性的動物形象中,出現了最初的帶有龍特徵的動物紋飾,專家們把這種紋飾稱為原龍紋。

1987年,考古學家在河南濮陽西水坡的一處距今6500年左右的古墓中,發現了墓主身旁有一具用白色蚌殼擺塑的“龍”的圖案。在甘肅也出土過繪有鯢紋的彩陶,在東北的遼河流域發現過距今5000年的玉“龍”,山西出土過帶有“蟠龍紋”的彩陶。當然,這種“龍”與今天我們見到的龍形象還有很大的差距。

遠古“龍”的起源,除了上述原始宗教與巫術的原因外,還與圖騰崇拜有一定的聯繫,圖騰是原始社會中一個氏族的標誌,又稱為族徽。氏族社會中,人們往往相信自己的祖先是一種特定的動物、植物或其它無生命的東西,這種物種就成為氏族祖先的象徵和保護神。據古代文獻記載,中國不少氏族曾以龍為圖騰,如遠古的黃帝、炎帝的氏族,共工氏、祝融氏、堯、舜、禹的氏族,以及吳、越等氏族。但是,這些文獻成書較晚,屬後人的追述,文獻產生時,龍的觀念已經形成,因而不可避免地在記述上有附會和渲染加工的可能性,古代氏族的圖騰傳説往往變成了神話故事,不過還是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據專家考證,這些所謂的龍圖騰,實際上是與後來的龍形象相近的蛇、鱷、蜥蜴等動物。這些動物在氏族的祭祀中,不僅被賦予了神聖的意義,而在形態上也被神化。在漫長的遠古歲月中,動物圖騰形象與其它原始宗教中動物崇拜形象融和在一起,形成了原始的龍形象。

“龍”脱掉“原始”二字,即由原龍紋變成真正的龍紋,約在商代。約公元前21世紀,中國產生了第一個國家政權——夏王朝。夏之後是商王朝。商的國勢強大,空前繁榮,《詩經·商頌》中説,商“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肇彼四海,四海來假,來假祁祁。”譯成現代漢語,就是“商的國土千里之廣,廣大的國土上到處都有民居住,商的疆域達於四深,四海中的人都來讚美商王朝,人數眾多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商王朝的強盛和一統,推動了不同區域問的文化交流,如百川歸海,文化在商代出現了空前的融和。商人在文化上比較開放,肯於接納其它類型的文化,有利於文化的融和。商王朝非常重視宗教與巫術,也就十分重視宗教活動中必不可少的禮器——青銅器的鑄造。青銅器作為溝通天他的禮器,本身就有宗教的意義,青銅器上的紋飾則有更濃郁的宗教色彩,即通過各種象徵性的紋飾,向人們展示應崇拜的神靈,求其保護,免受怪物的侵害。這種紋飾中,原龍紋成為主要的部分。

“龍”在商代形成的一個突出標誌是龍開始有了角。當然這時龍角的形狀還不固定,有的如長頸鹿,角呈錐形;有的如綿羊,角向後卷;也有的如花冠,還有的似羚羊,此外還有前卷型、虎耳型、螺旋形等各種形狀。商以前的龍形象中並沒有角,在商代龍卻生出角來,其中原因,在於商代對角的崇拜。

在動物中,角一般是雄性動物才會生有,而且碩大強壯的角,往往是強壯有力的象徵,因此角受到遠古先民們的重視和崇敬,成為祭祀等宗教儀式中不可缺少的物品。商代對角的崇拜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不但祭祀的犧牲必須有角,而且依場合的不同,角的大小形狀也有不同。祭天地時用作犧牲的牛,角要如繭栗大小;祭拜祖先時用作犧牲的牛,角以能握在手中而不出把才算合適;宴請賓客用的牛,角要一尺長;有時用來祭把的牛,還要求兩角要平齊,絕對時稱,要有光澤。《詩經·周頌》中曾有讚美角的句子:“殺時敦牡,有俅其角,以似以續,續古之人。”詩句的大意是:“殺了那頭公牛吧,它的角又彎又美,用它來祭把天地社稷,就可以繼承祖先的神力。”商人給本來無角的原龍加上各種角,是因為他們認為角有神性,有了角,龍就更有了溝通天地的神性了。有了角之後,原龍紋就擺脱了原型動物的形態,而成為一種與世間任何動物都不同的神獸,商人還用相同的手法,託象、虎、豬、鱷等動物的不同器官加到龍的身上,從而使龍的形象更為神奇。這種經過藝術改造加工後的龍與我們現在見到的龍形象已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有個別形體部分的差異。

不僅原始宗教的動物崇拜和圖騰崇拜成為龍形成的源頭之水,一些奇特罕見的自然現象也匯入了龍形成的溪流。由於龍的形象怪異、能力神奇、有通天的本領,一些奇特的與龍的含義或形象有某種相似的自然現象也被附會成龍。如《山海經》中記載説,在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一座山,稱為章尾山,山上有一條“燭龍”,這條龍人面蛇身,體長千里,兩眼立生,就如兩條直縫。它以眨眼來控制晝夜的變化和時光的流轉,閉目為夜,睜眼力晝。晉人曾有詩云:“天缺西土,龍銜火精,氣為寒暑,眼作昏明,身長千里,可謂至靈。”燭龍的居住地是日光照不到的“寒澤”。據專家考證,所謂燭龍,實際上是北極光。雨後彩虹也被附會為龍,彩虹繽紛的七色、宛若拱橋連接天地的形態、與雨和水的密切聯繫,極易使遠古先民們將彩虹與龍聯繫起來,甚至認為這是一個雙首的龍吸水於江河。此外,巨大的龍捲風、雷雨天氣中的霹靂閃電,都易被古人當作是龍或龍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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